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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射进屋来。就着月光，泡上一杯清茶，凭窗赏月，自是别有一番情趣。月光里，屋檐下，几株初绽的山菊泛着莹莹的光。一阵晚风吹来，浓浓的花香扑鼻而来，直入心脾，这时倘呷口清茶，花香与茶香便合而为一，分不清哪是花哪是茶了。

　　山菊，红石山区一种极常见的野生菊科草本植物。秋高气爽的时候，如果你到山间走走——不论是沟壑山崖，还是山石罅隙，你都会见到他们绰约的身姿；每到初冬第一场雪后，你会发现那淳朴的村姑忙碌于山间，这正是采撷山菊茶的时候。我的茶盒里确有这样的一些花茶，那是几年前，我在山乡任教时一位护林老人赠的。近时，由于日渐少了起来，就更显珍贵了。

　　记得那是一个日薄西山的傍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身心轻松了许多，便想出去走走——何不上山走走。山并不太远，离学校也只有半里之遥，而山里的夜似乎来得很早，刚刚上山天就黑了下来，先前轻松下来的心，骤然紧张起来。啾啾的鸟鸣，沙沙的林哨，让人毛骨悚然。我不敢继续我的路，只好寻路回家，可一时又找不到归路。焦急中，山腰里射出一线光来，我寻着光萎萎前行……那是一间简易的草屋。我敲门，屋里走出一位老人，我们对视了一阵，我说明了我的来意，那敌意的目光变得和蔼了许多，“是娃子们的老师，来、快来坐。”一盘小土炕，我们促膝而坐，他用粗纸为我卷了一支烟，自己叼起烟斗，“老师啊，你来这里几年了？”“一年。”他的脸上先是一阵欣喜，转而又凝重起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山里人穷啊，条件又差；每是来了新老师，没几年就走了，他们来的时候多是不情愿的，为了能走，把与上边的不满浇注在孩子们的身上，最终带着火药味走了，受伤的是孩子们。这也不能全怪那些老师们，一是咱们这里条件差根本没人想来；二呢，正像几个在山里扎了根的老师，一旦进了山就别在想被上级想起了。孩子们是盼啊盼，盼一个能真正教给他们知识的老师，可难啊！”语重而心长。……

　　那以后，我时常以老人的话鞭策自己，教好学生。并隔三差五与老人交流思想，一来二往我们结成了忘年交。一次偶然的机遇，我被调回城。为了不惊动孩子们，我只与老人小别，他便送了我着山菊茶。后来我曾给他写过几次信，竟是泥牛入海了，可能是人处深山的缘故吧。

　　月稍有偏移，一阵风和着茶香与花香，深入心脾，不想竟没有一丝倦意，此时此刻不知那老人是否还在，许是像我一样难眠，而或担忧着那山乡里的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