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多岁的时候,手推车是农村家家户户必备的交通工具。木头架构,两边载人载物,中间木头栅栏把车轱辘(当然轱辘已经是橡胶轮胎了)隔开,车身后下方,两边各镶者扎实的木头脚,和车轮一起作为停车时的平衡,两根长长的木头把式算作人驾驭它的方向盘了。当然为保证前行的动力充足,系在两边把式,挂在人肩膀上的一根扁扁宽宽的带子必不可少。
虽没有大人那么大的力气和经验,好奇和懂事的小伙伴们都会推车,为的是多为家里挣工分。
一个夏天的星期日,天刚朦朦亮,我和小伙伴们一行四人,俩人一辆车,带者大人给准备的只有出门才能吃到的面饼,兴高采烈地出发了,我们的目的地是十多公里外的水库旁,任务是割青草。
踏着轻松愉快的脚步,呼吸着野外早晨新鲜凉爽的空气,不知不觉地我们到达了目的
地,小车一撂,我们投入到紧张的割草,一人一堆,看谁割的多而快,中午吃饭时碰头。汗水随着一趟趟来来回回的收获和慢慢炎热的太阳不停地从小伙伴们的红润的脸上流下来,黑黝黝的膀子上粘满了泥土和碎草,赤裸的脚丫也穿上了厚厚的泥巴。
转眼间已到了晌午,小伙伴们已没有了初始时的劲头,疲劳和炎热让我们再也无心继续。我们不约而同地围坐一圈,开始吃饭,如饥似渴的感觉,香喷喷的面饼的诱惑让我们来不及好好洗手,一阵狼吞虎咽后,手捧河边里的一捧水,甘甜又爽口,再看看身边的一堆堆青草,我们开心地笑了,我们没有白吃呀,我们收获了。
烈日炎炎,十多公里的路程,这会儿是不能回去的,太阳不把你蒸发了才怪呢,我们一同钻进缓缓的河流中,洗去满身的脏垢和夏日的酷暑,感觉轻松了许多。找个遮阴的沙滩,一派四人,我们就这样睡着了…
夕阳西下,安静的水流声似乎在催促我们该返程了,揉揉睡意猩猩的眼睛,小伙伴们开始忙着打捆,装车。俩人一组,轮流推车。车载加重了,摇摇晃晃的车身,深浅不一的脚步,上下坡的用力不均衡,这会才让我们感觉到孤独无助的凄凉。崎岖不平的山路两边,不时传出的小松鼠的窜动声,风吹松树的瑟瑟声,更让我们多了几分恐慌。
我们心里都在考虑着一定要沉着冷静,决不能在小松林里推翻了车。下坡了,自制车闸,用一根三十厘米长的木棍,一端固定在车轮前方的一侧,另一端系在绳子上,一人掌舵,一人用绳子往后拽,以达到限制车子下坡的速度的目的。该上坡了,去掉车闸,绳子系在车子前方,一人在前面用力拉,一人踏着方步使劲推。
我们就这样一路趔趔趄趄地回到家里,解开绳子,猛一用力,青草翻到门前的水沟里,抓紧洗草,脚踹,手撮,找个高岗凉净水滴,缴到生产队去过秤,这可是明天黄牛一天的干粮啊。
手捧五分的工票,肩膀上挂上宽宽的车带,一支手推着推车,迈着月色笼罩的脚步,感觉手推车又轻松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