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儿童节,欢乐是他们的,我们能做的,只剩怀念。
怀念我的童年,更多的,是回忆我的故乡。
故乡,在一山一水之间,山名马鞍,水名沙河。
马鞍山,顾名思义,形若马鞍,凸起的山峰有巨大的岩石,凹下的谷地有太平天国时期太平军驻扎的痕迹,横竖着斑驳的石墙,远望只能看到缭绕终年的烟雾。爷爷说山谷下埋有聚宝盆,每日向上长一寸,欲冲出约束,而两旁山峰的岩石,每日掉下一寸的厚度,要永远将它掩埋。儿时的我,一直相信。
沙河,有沙,也有石,孩提时代玩水的地方,是一低低的小堰下,不是洪水季节,水深正可没顶,旁边有柔软的沙滩,沙滩里有蛰人蛰得生痛的小虫。
家乡的小镇,依山傍水,一年四季,风景秀美。山与水,用孩子的脚就能衡量的距离,我们在之间玩耍得乐此不疲。多年后,深爱的女孩在一个也名为马鞍山的城市读书,我却身在黄河边的郑州,之间相隔的,已不仅仅是万水千山,茫茫人海。
我未曾攀上过山的顶峰,太高太陡峭,最接近一次是在紧靠着它的一座叫做天鹅池的山峰,爷爷带着我,和我的几个玩伴,披荆斩棘,终于躺在大大的水库的岸边,欣赏它是如此的险峻,无怪乎当年太平军会在此驻守。疲倦的身体,在山顶的凉风中惬意,听爷爷讲古老的战争,孩子气的我们放肆的欢笑。那是一次梦境的征程,也是唯一一次,不久,爷爷重病去世,我也再未接近那座山峰。
我在小河里学会划水,初次学时,妈妈拒绝给我买游泳圈,即使我身边的同伴都有,即使我哭得很伤心。那时的我,很不理解,却好在很乖,哭后也没有再坚持。现在的我,早已理解父母的含辛茹苦,知了他们用微薄的薪水,省吃简用,带大三个孩子,是多么的不易。曾有人问爸爸要养三个孩子是什么感觉,爸爸说,大人倒无所谓,就是辛苦了孩子们。我听到后,失声痛哭,爸爸,不是那样的,我们很好,真的,真正辛苦的是你们,是你们的艰辛,给了我们快乐顺利的成长。
十岁那年,我读初中,家从山脚下搬到了小河的另一边,每天走的路不再一样,我的童年也就此结束。三年后,搬至城郊,离开家乡,再一年,搬到城里,更加远离。仔细算来,从十三岁离开故乡到现在的七年里,回去不过三次,且都是匆匆忙忙,浮光掠影,只来得及感叹家乡的巨变。
曾在路上遇见一老友的弟弟,我离开时他尚年幼,如今已和我差不多高,我仍想如以前轻抚他的头,却听他直呼我的名字,而不是从前的哥哥,我的手尴尬的悬在空中,久久不能坠下,才发现斗转星移,一切已物是人非。
另一次回去,回到爸爸长大的叫做苦竹河的地方,那里有好的风景,远处的响水崖有着不歇经年的瀑布,白带般在山间舞动,伴随着水击岩石的声音。背对着山峦我留下一张照片,却不知该带着怎样的笑,回家后大病一场,数周才愈,爸妈说那是爷爷奶奶想我了,我很相信。
有歌唱着,到不了的叫做远方,回不去的叫做故乡。我在他方的下一站,不知何处,心中的故乡,也已变了模样,于是我的人,似我的心,流离失所,只是,其实,我厌倦漂泊,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