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上高高的桅杆去看这场阵雨,这场稀疏有理的小雨。可是,在我向下望的同时,身体便坠落于桅杆,摔成了碎片。我的身体的碎片,使得我再也不会对任何事物在形式上追求完美。我的一小部分附着在一束羽毛上。
我听到船上两人的对话,船长说:
“今天的天气本来还不错,可是下了点雨,嗨,心情却被遭踏了。”
“那有啊,我倒觉得这样的小雨使得我很是舒服。”一位年青人这样回答。
“您是船的主人,经历辽么多的风雨,现在却为一场阵雨心烦,使得您愁眉不展,这是多么地让人不值啊!”
“呵呵,年青人有点见识,‘说的比做的容易’。那么请问一下,你要到哪里去,我的船驶得不远的,说不定在前面的某个小岛就停泊了。”船长说。
“不,船长,为得到更多的奇观,更多的阅历,更多的财富,您应该驶得更远。说不定在哪个地方有您或您的家人一辈子也不曾得到的东西呢。所以,去了不是更好啊,还说不定能为那里的人造福呢,你这只庞大的船啊(他对着船感叹到)您该是多么地骄傲啊!”年青人为自己的说话,扬起姆指。
可船长听后只是对他微笑。
后来,处青人终于是失望了,船长在不远处的荒岛上将船停泊了。
这个小岛终日无人烟,兽也很少出没,好像这里是生命的尽头。这时,一阵秋风推着那束羽毛,使得我也来到这个袅无人烟的地方。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听到自己身体在叹息,怨恨当初不应该爬得那么高,责怪那场阵雨害得自己变得如此。每日,我都在这轻飘的羽毛上假想:一朵朵梨花在这个季节里开放了,雪样的白色,落尽在大地上。大地一片尽白,没有其他可以显露的颜色;桃花也开了,树下一对情人正在寻找着彼此;一个黄昏,一只蜜蜂撞上了蛛网,他拿出自己的武器——毒针,与蜘蛛做斗争……
但是后来,我发现那个年青人也不比自己好些,他好像抱怨的更加厉害。他每日唠唠叨叨。有时会大声地吼叫:“船长!你这个害人精,为何把船停靠在这个一毛不长的地方啊,你真的疯了!你是个魔鬼!你……”他还会哭天喊地,不听任何人的劝解。同情对苦难的人是最好的祝福,而对疯狂的人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他听不进别人的同情,也不对他们的照顾表示感谢,反而大声讽刺他们:“你们这群傻瓜,没有意志与理想的人,你们为何要将我带上这条路啊?你们的毫无作为,为何要将我也一同糟殃掉啊!你们还我理想和愿望!”哭声总是止不住的,即使止住了泪水,也止不住心中的痛苦。年青人总是这么在哀怨。
嗨,原来在这里还有人比我更加的不幸。那么我的悲伤又算得了什么呢,我这么一个丢失在羽毛中的精灵。既然那些生命是如此的不幸,愿望与理想又是那么地渺茫,那么是坚持到底,还是中途放弃?我对此在默思。一缕烟雾从船长的嘴里冒出,他银白色的头发,仿佛一根根织结一起的蚕丝,映着阳光在发亮。而他的脸是多么地让人不堪入目啊,可以说是老态龙钟来形容了——是一块浮雕。他安静详和地坐在夕阳落红的余光中。我捡起自己破碎在羽毛上的众多碎片。而此时,这些碎片便有了许多与我不同的思想。他们在各自讨论着许多事——关于命运的安排。他们在喋喋不休。
后来,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一群大雁,奇怪的是,我附着的羽毛好像找到了主人,又插上它们的身体,一同与大雁们飞翔。于是,羽毛上的我与我的碎片们都沉默了下来,不再抱怨,也不再谈论了。
噢,带走吧,关于许多的世事。看啊,一群南回的秋雁。